不管怎么说,人是越来越聪明了。五十年代末,我叔伯大哥刘玉祥跟一个老木匠学徒。他学了一年多,自己还打不起一张三抽桌来,只能打个门窗了,砍砍檩梁了,做些盖房子用的粗活。这一方面说明那老木匠保守,故弄玄虚,不真心教;另一方面也不能不承认玉祥大哥没文化、有点笨。
现在的小青年呢?根本甭学,他看一眼就会。你走在大街上,看见马路两边有打家具的,你过去问问,他肯定没有正式的师傅,只是业余玩玩儿,可就比正式拜过师的打得好,你不服不行。为什么?道理很简单:他有文化,聪明,心灵手巧。
我刚当兵的时候,学遥测。那是导弹试验的时候测量数据的,设备很复杂。一个老兵告诉我,这玩意儿是“一年学二年看,三年才能干一干。”其实三个月不到,我就知道它是怎么个原理,并且会操作、会修理什么的了。那老兵一天学没上,对频率、脉冲什么的一窍不通,当然要三年才能干一干。所以有些规定是给没文化的人定的。
过去我们看电影,要为里边的人物牵挂、操心,看完了还分析猜测后来会怎么样。看个《天仙配》,你听吧,庄上的人绝对要操老鼻子心:这个说,好家伙,七仙女怀孕了。那个说:你怎么知道?来年的这个时候“槐荫树下把子缴”嘛,还能没怀孕?另一个就说,嗯,来年还真是缴了,那个小孩就是后来的董卓(《三国演义》中的人物)——这当然是杜撰了,不足为据。
现在的观众看电影,绝不操这份心,他要议论里边的演员演得像不像,拿多少出场费,“上回她在哪里走穴的时候我还看见她来着”。
阅读也如此,从前我们看小说,一方面是瞧热闹,一方面是学文化,学新词儿,学景物和心理描写,遇见个新词或一段华丽的句子还要抄下来,下次写作文的时候就想办法用上它。
现在的读者看东西则不是要识字、学文化,而是看里边有什么真货色:有没有生活,有没有味道,是不是假洋鬼子。所以,我说一切形式及技巧上的东西都不重要了,重要的是你要拿出真东西。
人们的文化水平提高了,信息灵通了,知道电影电视什么的是怎么个事儿了,兴趣开始转移。他们对作者往往比对作品的本身更感兴趣,看电影议论演员,看小说议论作家。你作品里面有个小痞子或庄之蝶,他就要说那作家自己就是。
有那么一阵看琼瑶,过一阵看武打小说,再过一阵就看内幕。这一阵又一阵的都过去了,好了,人们的情趣开始趋向高雅。这是一个过程,看来很难省略,非走不可。这就给一切文学艺术家带来了难题:你不能老拿老一套的东西来糊弄人,也不能故弄玄虚搬些食洋不化的东西来吓唬人,你还得老老实实地体验生活,挖掘让人服气的新东西、真东西。
所以,上帝(读者)最终还是要关照用诚实劳动争取美好生活的人,关照老老实实做学问的人,老实人当然不是愚笨的人。他至少要诚恳、坦荡、平易、朴实,不硬充高层次,故作一种什么文化,也不好为人师,欺行霸市。
读者的情趣上去了,作家的架子放下了,再有些政策上的措施那么一保证,整个文学创作也就会健康蓬勃、万紫千红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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